曾经的英超霸主曼联，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这步田地的？

2024年2月20日，在最初的公告发布近两个月后，格雷泽家族确认愿意出售部分或全部股份15天后，吉姆·拉特克利夫爵士的拖网有限公司完成了对曼联27.7%股份的收购。尽管这并非曼联球迷所渴望的与格雷泽家族的彻底决裂，但许多人认为这是明显的进步。在十年的衰退之后，俱乐部终于可以展望未来了。

一年多过去了，阴霾再次笼罩着他们的进步之路。

英超积分榜清楚地反映了自2005年曼联被格雷泽家族收购以来最糟糕的状况。曼联目前排名第13位，尽管在欧联杯中的近期进步和3-0战胜莱斯特城让人稍感安慰，但整体情况却是主场失利成灾，新教练因伤病困扰缺乏所需球员，以及对拉特克利夫的担忧，他可能像他所购买股份的前任一样，不知道如何让俱乐部重返体育荣耀。

在拉特克利夫执掌曼联一周年之际，俱乐部公布了截至2024年12月31日的第二季度（Q2）财报。结果既在意料之中，又令人惊讶。尽管由于未能参加欧冠且前四无望，转播收入大幅下降，但曼联的收入预测依然保持稳定。另一方面，债务依然巨大，利息支出继续影响利润，尽管一直谈论削减成本，但俱乐部仍处于亏损状态。

曼联，像任何一家持续亏损的企业一样，开始宣扬除底线之外的其他指标的好处，上个月的Q2更新继续了这一主题。曼联首选的衡量标准是“调整后EBITDA”——即在扣除利息、税项、折旧和摊销前的盈利，调整后剔除了球员销售利润和任何特定时期的异常项目。上个月，俱乐部吹嘘预计的调整后EBITDA结果将在“此前发布的1.45亿至1.6亿英镑（约合1.884亿至2.079亿美元）范围的高端”，但其他数据却没有什么值得兴奋的地方。

曼联最近的财务状况如何？

曼联在球场上的表现多年来一直令人失望，但在2013年弗格森爵士离任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场外运营并未立即引发担忧。从2014年到2019年的六年里，曼联仅在一个赛季出现亏损，即使争夺有意义的冠军的希望消失在后视镜中，累计税前利润仍达1.97亿英镑。当时，英超俱乐部普遍盈利——电视转播权的快速增长尚未被球员工资的持续飙升所赶上——但只有托特纳姆热刺和利物浦在这六年间的盈余超过曼联。

随着2019年新冠疫情的爆发，曼联的财务状况急转直下，但这并非俱乐部财务自由落体的唯一原因。2019-20赛季，曼联亏损2080万英镑，2020-21赛季又亏损2400万英镑，但直到一个赛季后，数字才真正跌落悬崖。2021-22赛季的1.496亿英镑亏损是俱乐部历史上最糟糕的财务结果，也是英格兰足球历史上第三糟糕的税前亏损，仅次于2011年曼城的1.948亿英镑和2021年切尔西的1.559亿英镑。多年的过度支出，加上疫情的影响，终于追上了他们。

曼联的收入在上赛季创下俱乐部纪录，6.618亿英镑比前一年增加了1340万英镑，增长了2%。但与其他指标相比，曼联的收入创造能力已不如往昔。在1996年至2004年间，曼联拥有世界足球的最高收入。在1992年至2020年的28个赛季里（英超联赛成立后），曼联是英格兰收入最高的俱乐部；2009年和2010年除外，那两年阿森纳通过其前主场海布里的房地产销售超过了曼联。

自2020-21赛季以来，曼联已从英格兰的榜首位置被挤下，邻居曼城迅速领先。上赛季，曼城的收入优势达到5320万英镑——而当时曼联还从欧冠中赚取了收入。曼城的商业收入优势超过4000万英镑——与2019年曼联领先的4800万英镑相比，这是一个巨大的转变。

曼城的商业收入是一个值得单独讨论的话题，但曼联在这里的增长却显得迟缓。尽管Q2财报宣传了商业增长，但俱乐部在足球上的糟糕表现终于产生了重大影响。与阿迪达斯的球衣赞助商协议规定，从2025-26赛季开始，曼联每未能进入欧冠，阿迪达斯将减少1000万英镑的年付款。

曼联一直预计本赛季的收入将在6.5亿至6.7亿英镑之间，Q2公告也重申了这一点，但具体如何实现尚不清楚。曼联的转播收入将远低于上赛季的2.217亿英镑，截至去年12月，他们已经比去年同期减少了5290万英镑。比赛日和商业收入虽有改善，但能否抵消转播收入的下降还有待观察。

俱乐部对此充满信心。Q2财报中的一线希望是，即使在球场表现不佳的一年，商业收入仍有所增长。曼联将与Snapdragon达成的每年7500万美元的胸前广告协议视为驱动因素，与阿迪达斯的协议不同，Snapdragon协议不包含曼联未能进入欧冠的罚则。

然而，在庆祝该协议时，一个关键事实被忽略了：促成该协议的赞助团队的关键成员，包括曼联联盟与合作伙伴关系首席执行官维多利亚·坦普森在内，已被解雇。该部门的变动并未止步于此。商业总监弗洛伦斯·拉菲和首席商业发展官詹姆斯·霍洛威也已离职。

如果不是俱乐部经久不衰的吸引力，曼联本赛季的转播收入将下降得更厉害。英超电视设施费用根据俱乐部每个赛季在直播比赛中出现的次数分配，占联赛年度总分配的12.5%，在2016-19年的电视转播权周期中，这一比例在16-17%之间。

从该周期开始到2023-24赛季（不包括2019-20赛季的疫情混乱），曼联的266场联赛比赛中有194场是直播的，仅次于利物浦的201场。相应地，曼联从直播费用中赚取了第二多的收入，1.944亿英镑反映了每场比赛直播为俱乐部带来的约100万英镑收入。同一资金池正在帮助提高曼联的收入底线——即使在当前的动荡中，截至4月28日，曼联的比赛将播出26次，与阿森纳和利物浦并列最多。

曼联的国内奖金收入落后，但真正的差距在海外。截至上赛季，曼联在过去十年的欧冠和欧联杯比赛中赚取了5.04亿欧元。相比之下，曼城赚取了9.04亿欧元，而利物浦和切尔西在欧洲赛场上的收入也超过了曼联。总计有10家俱乐部在这一时期从欧足联比赛中赚取的收入超过了曼联。

即使曼联本赛季赢得欧联杯，俱乐部的奖金收入也难以达到4000万英镑。然而，这样的胜利将带来一个财务上的意外之喜，而这不会通过曼联本赛季的联赛排名实现：重返欧冠。从财务角度来看，赢得欧联杯应该是本赛季的首要任务。

拉特克利夫通过提高票价引发了诸多争议——但从纯粹的财务角度来看，积极影响已经显现。截至去年12月，曼联本赛季的15个主场——10场英超比赛、3场欧联杯比赛和2场卡拉宝杯比赛——产生了7850万英镑的比赛日收入，年度增长350万英镑（5%）。每场主场比赛的收入也更高，从2023-24赛季第二季度的500万英镑增加到本赛季的520万英镑，尽管上赛季没有欧冠比赛。预计2025-26赛季将有更大的增长：据《The Athletic》透露，曼联的赛季门票价格将在下个赛季再上涨5%。

与欧冠水平的支出相匹配的现实

老特拉福德的一个主要问题是简单的：缺乏现金。曼联一直是一个强大的现金生成者，尽管他们继续从运营中获得大量现金流入（上赛季为1.211亿英镑），但他们的转会支出正在引发问题。曼联的自由现金流（FCF）近年来急剧下降。FCF是支付资本支出后剩余的金额——在曼联的情况下，主要包括转会费。

2023-24赛季，曼联的FCF暴跌9000万英镑至负数。除了疫情期间，这是老特拉福德有史以来最差的，也是拉特克利夫上任后持续削减成本的重要原因。简单来说，尽管日常运营中现金流入巨大，但曼联的巨额转会支出超过了俱乐部的日常现金流入。他们去年在转会交易上的净现金支出为1.537亿英镑，而本赛季上半年这一数字更高，达到1.643亿英镑。

尽管如此，曼联在新少数股东的旗下，转会支出并未放缓。2024年夏天，俱乐部在新球员身上又投入了2.19亿英镑，尽管1月份的支出仅限于3770万英镑，但这是曼联连续第三个赛季在新球员身上花费超过2亿英镑。

转会支出并不能说明成功（工资是更可靠的指标），但像曼联这样花钱如流水却表现糟糕，说明了多年来的管理不善。对于拉特克利夫和英力士来说，不幸的是，在他们上任的第一年，几乎没有迹象表明俱乐部浪费的转会交易会很快结束。

说到工资，曼联上赛季的工资再次上升，尽管3.647亿英镑的账单略低于2022年的创纪录的3.842亿英镑。然而，考虑到俱乐部表现不佳，仅在英超联赛中排名第8（并且在欧冠小组赛第一轮就被淘汰），尽管拥有英超第三高的工资账单，这对他们来说几乎没有安慰。这是三个赛季中第二次，曼联的排名比工资账单排名低了五个位置。

这排除了一个关于员工成本的关键点。曼联是世界足球最大的雇主之一。上赛季，曼联平均有811名全职非足球员工，位居联赛之首，只有利物浦（782人）接近这一数字。

无论裁员的 optics 如何，拉特克利夫在曼联裁员400至450人是有原因的。曼联近年来糟糕的转会交易将俱乐部拖入了泥潭，但由于无法取消球员工资或未付清的转会费，俱乐部转而削减了可以立即削减的成本——无论这可能多么令人不快。

尽管有大量股权注入，债务几乎没有减少

拉特克利夫的股份购买条件之一是他注入2.385亿英镑的股份以增加俱乐部资金。在一些圈子里，预期这将用于减少曼联的巨额债务，但在他的上任第一年，俱乐部的总债务几乎没有变化。曼联的第二季度债务在12月通常比6月更高，因为俱乐部会提取循环信贷额度（RCF）以帮助中期现金流，但长期债务——最初是通过格雷泽家族的收购产生的，较少受频繁波动的影响——没有减少的迹象。

为这笔债务融资继续影响曼联的口袋，上赛季的净利息支出为3550万英镑，2024-25赛季的前六个月又支付了1700万英镑。与其他俱乐部（包括托特纳姆热刺和埃弗顿）相比，这些金额显得微不足道，后两者为了令人印象深刻的体育场而背负了巨额债务，而曼联几乎没有什么可以展示其持续的债务成本，这笔债务仅在格雷泽家族的账簿上出现。

曼联已经持有RCF一段时间，但直到2020-21赛季的第二季度才首次提取。当时，俱乐部表示这笔资金“提供了财务灵活性，以支持曼联度过因新冠疫情造成的破坏”。这是事实，但四年后，俱乐部对这笔资金的依赖实际上增加了。截至2024年底，曼联已使用其3亿英镑额度中的2.1亿英镑——加上现有债务，总借款为7.315亿英镑。

如此巨额的债务并非拉特克利夫和英力士的过错。2005年将俱乐部出售给格雷泽家族的交易是足球历史上最长的阴影之一。截至2024年12月底，格雷泽家族19年半的所有权已使曼联支付了8.35亿英镑的现金利息，1.697亿英镑的股息（其中1.287亿英镑流向格雷泽家族），至少2740万英镑的管理和咨询费以及2460万英镑的净贷款偿还。还不清楚在过去的二十年里，支付给董事和关键管理人员的1.486亿英镑中有多少最终落入格雷泽家族手中。

即使加上汇率变化带来的2510万英镑正向现金流——这仅是因为有以美元计价的债务——以及自2005年以来曼联收到的2160万英镑利息，再排除这些董事支付，自收购完成以来，惊人的10.1亿英镑已流出俱乐部。

曼联的债务比2005年为格雷泽家族收购而借入的初始5.5亿英镑高出1.8亿英镑。与此同时，格雷泽家族通过多年来出售股份已入账12.02亿英镑。将这些与他们的股息和管理费收入结合起来，可以确定格雷泽家族拥有曼联的总收益达到13.58亿英镑，他们仍然拥有投票权的67.92%。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尽管曼联仍在困境中挣扎，但欧联杯为他们提供了未来的一线希望。赢得它将使欧冠足球在下个赛季重返老特拉福德，这是一项他们去年尽管小组垫底仍赚取了5380万英镑的赛事。随着奖金池的膨胀，如果曼联能获得明年版本的参赛资格，他们可以期待更大的回报。

随着改善的迹象依然稀少，曼联可能会庆幸英超联赛中贫富差距从未如此之大。连续第二年，似乎很可能三支升班马将立即降级。如果不是这样，这篇文章将呈现出截然不同的基调。在一项管理不善会受到真正惩罚的运动中，曼联本赛季将有降级的可能。

唉，这是足球，最富有的俱乐部天生就受到保险。曼联已经花费了数十亿英镑却表现糟糕。

有一种观点认为，拉特克利夫的到来，矛盾地延长了曼联做出糟糕决策的能力。如果不是他在上任第一年就注入了超过2亿英镑的股权资金，俱乐部的财务状况将更加糟糕。但这些钱几乎没有减少债务，其中一部分还浪费在了更多糟糕的决策上。截至2024年底，球队的总成本已超过10亿英镑，这是世界足球最昂贵的阵容之一，但似乎离有意义的成功还差得很远。仅在本赛季，经理和体育总监的失误就让俱乐部损失了1500万英镑，这还不包括从里斯本竞技引进鲁本·阿莫林及其团队的1100万英镑成本。

这还不包括老特拉福德的命运。正如上周宣布的那样，仅仅在拉特克利夫哀叹俱乐部的糟糕财务状况数小时后，曼联现在计划建造一座新的、可容纳10万人的体育场，预计耗资20亿英镑。

如何支付是一个谜。显然，曼联的现金流无法资助这样的项目，没有所有者或外部贷款人的支持，没有俱乐部可以做到。两者结合似乎更有可能。就曼联而言，他们对资金来源守口如瓶。“作为一家上市公司，我们不能对资金来源做太多猜测，”这是首席执行官奥马尔·贝拉达的官方说法。

在这一切的背后，与债务并存的是曼联糟糕的转会记录。从弗格森退休到2024年底，曼联在新球员身上花费了17亿英镑，通过销售仅收回3.89亿英镑，净支出为13.08亿英镑。削减成本或许是俱乐部今年的应对之策，但除非他们能改善转会交易，否则财务状况无法得到修复。查看最近的球员销售利润可以发现，曼联的表现有多差，不仅与英超顶级俱乐部相比，而且远低于它们。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曼联也不是一夜之间崩溃的。近二十年前的杠杆收购瞬间改变了俱乐部的资产负债表，但经过多年的管理不善，曼联才陷入今天的悲惨境地。裁员和提高票价是不受欢迎的，当它们伴随着更多的足球相关浪费时，感觉像是为所有权的愚蠢付出代价。在很多方面，这正是事实。然而，面对巨额债务、停滞的收入以及为新体育场寻找20亿英镑的资金，除非曼联能迅速扭转其足球命运，否则更多艰难的决定将随之而来。拉特克利夫最近关于俱乐部“圣诞节破产”的抱怨虽然耸人听闻，但俱乐部的财务危险依然是非常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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